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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fgo】Under the Moon(穆君)

*养成系穆君(真·从小看到大)

*文中的“迈克尔”就是君士坦丁本人,不完整召唤的状态可以大概理解为幻灵背后灵

*引言是我自己编的没有出处



人不可避免地走向成长,就像鸟儿终将会换下绒羽,振翅翱翔。


  当晚风再度穿过庭院,那个小小的身影终于完成了工作。穆罕默德直起身来,满意地欣赏着自己的杰作:仿佛鬼画符一样歪七扭八的某种法阵。

  像他这个年纪的孩子正是活力满载,在屋子里坐不住的时候。穆罕默德却不然,阴差阳错间,他被带离了亲生母亲身边,在大臣们怀疑的目光中,第一次见到自己高居王位的父亲。还没等他的小脑瓜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,前方的路就已经被尽数安排妥当,无数双手在背后推动着,敦促他向某个目标全力奔跑。

  在密集的课业间隙,少年也会有想要寻找些消遣的心思。偶然之中,他在某本破烂的旧书里知晓了所谓“可以实现愿望”的召唤式,可以召唤不属于生者的存在云云。反正也只是为了暂时逃开压抑无聊的生活,少年东拼西凑出需要的东西,在晚上偷偷溜到了无人的后院。

  看起来还不错,下一步是……在即将大功告成之际,穆罕默德才想起自己没有准备什么“祭品”。正懊恼着,兜里沉甸甸的感觉提醒了他,于是他将那鲜红的苹果摆在正中,犹豫片刻后,用小刀割破了手指,忍着痛滴上自己的血。

  那个绕口的咒语是怎么念来着?凭借着记忆,穆罕默德磕磕巴巴地念诵着,同时还要小心周围没有路过的侍从。

  话音刚落,那法阵竟泛出点点幽光,被当作祭品的苹果也跟着变得闪亮。不多时,那些光缓缓聚集在一起,竟然勾勒出一个人形。穆罕默德吃了一惊,向后退的时候不小心踩空跌坐在地上,顾不得疼痛,他呆呆地仰头望着那自彼岸而来的存在。

  那是一个容貌端正的男人,年龄看上去显然比穆罕默德要大不少,一身甲胄并不是他熟悉的样式。男人同样注视着少年,两个人不约而同地陷入沉默。

  “我是穆罕默德,这里是我父亲的皇宫,你是什么人?”少年壮了壮胆,开口发问,努力摆出镇定的样子——如果他不是依旧坐在地上的话。

  “你的父亲?”

  “没错,我的父亲,穆拉德二世,伟大的苏丹。你到底是谁?”

  在辨明呼唤自己的究竟是谁后,男人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诧,尽管敏锐的穆罕默德捕捉到了这一点,他也只当那是被自己父亲的名字震慑,未曾多想。

  “就叫我迈克尔吧,”男人向着少年伸出手,“我的身份没什么好介绍的,只是某人的影子,历史的书页中游荡的亡者罢了。”

  穆罕默德犹豫了一下,小心地握住了那只手。

  “因为召唤并不完整,维持形体对我来说很困难,只是这样保留声音与你对话更合适,而且被别人看到也会给你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吧?”才刚刚将穆罕默德拉起,迈克尔便隐去了身形,只有切实传入耳中的声音证明他的存在。

  这似乎也有些道理,穆罕默德低头琢磨了一会儿,直到又一阵晚风吹过,提醒他已经很晚了,必须赶紧回去睡觉。

  等到吹灭床头的灯火,整个人钻进被窝,本该入睡的穆罕默德再次睁开眼睛,朝着空无一物的角落轻声发问:“迈克尔?”

  “嗯?”

  “原来是真的啊,”穆罕默德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有些高兴,拉了拉被子裹紧自己,“迈克尔看起来像一名战士,但是眼睛比我见过的那些士兵都要漂亮和特别呢。不知道迈克尔生前是不是有很了不得的故事啊……啊,我就是随便问问,虽然不知道迈克尔需不需要睡觉,但是休息休息总是好的。晚安。”

  少年越说越小声,还没有等到回应就进入了梦乡。

  月光映照在地板上,承接住无人知晓的叹息。

 

  第二天一早,穆罕默德仿佛条件反射一般准时从梦中醒来,飞速收拾好自己准备开始今天的课程。当他风风火火打开门要走时,忽然想起了昨晚,回头喊了一声迈克尔。

  “我就在这里。”得到了回应的穆罕默德向空气招了招手:“迈克尔也跟上来吧,这样中午休息的时候还可以聊聊天。不然的话我就只能一个人在院子里发呆了。”

  作为未来的王国继承人,穆罕默德每天都被安排得很紧凑。学习的辛苦自不必说,负责教育和陪伴的大臣还总是板着脸,与年幼王子的关系可以说差到极点,顶撞能换来的只有背后的伤痕。

  好不容易到了午休的时候,穆罕默德总算可以暂时远离那些大臣,一个人坐在院子里的石椅上。原本的时候,他都是这样晃悠着双腿发一会儿呆,短暂地将那许许多多的事情抛在脑后。

  “你的愿望是什么?”

  迈克尔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,穆罕默德吓得直接站了起来,直到探头确认远处的侍卫没有听到才坐了回来。

  “干嘛突然问这个?” “你用的那个魔术,是想要实现心愿才会使用的,但是你还没有说过你的心愿是什么。”

  少年显得有些举棋不定:“呃,成为像父亲一样优秀的苏丹,这样?”

  “这真的是你的愿望么?”显然,这个回答不能让对方满意。

  穆罕默德像个老人一样叹了口气:“这是父亲和我相见的唯一理由,是那些严苛的大臣们被要求必须完成的任务,也是关心我的母亲最真心的盼望。大家都这么希望着,我必须要实现才可以,如果我做到了,大家都会满意的吧,那么就把这作为我的愿望不是很合适吗?”

  这并不是他本心的愿望,这是一种责任与愿望的混同。或者说,年幼的他还没来得及拥有自己的愿望,就已经被出于各种目的而施加了太多太多。

  迈克尔知道,继续追问下去的话,穆罕默德也会承认这终究是别人给予的愿望,但是现在逼迫他直面这种区别,对少年来说没有任何实质性的作用,无非是在他心里多留出一个不大不小的洞罢了。

  身在其位,只能谋其职。只能。

 

  对于年幼的穆罕默德来说,这宫廷生活中还是存在真正关心他本身而非“未来苏丹”的人的,那就是他的继母,将他视若己出的玛拉夫人。说来有些无奈,穆罕默德很清楚母亲对自己的关爱,但正所谓“父母爱子则为之计深远”,夫人对他只限于安慰和鼓励,不会因为学习的辛苦而提出放假,或是代替孩子训斥那些有所冒犯的大臣。因此,他的抱怨多半都埋藏在自己心底。

  在父亲眼中唯一的价值,不愿让母亲失望,证明自己以实现对大臣们的反抗,种种压力施加在少年不甚强壮的身躯上,蛮不讲理地剥夺他讲出“算了吧”“想放弃”“不要继续了”“好累”的权力。

  对于穆罕默德来说,他的负面情绪现在总算是有了一个小小的出口,那就是和迈克尔的对话。

  “也许迈克尔从一开始就不存在,是我自己幻想出来的也说不定,”阳光正好,少年眯起眼睛,向着那光点伸出手去,那种遥不可及的距离感,就好像众人口中描述的未来,“不过这样也没关系,就算是幻想,迈克尔也一直陪在我身边,愿意听我讲这些无用的话,我已经很满足了。”

  似乎是意识到这个话题过于不适合对话,穆罕默德从凳子上站起,捡起地上一根稍长的树枝。

  “今天的课程学了一些剑术,就像这样!”少年比划了两下,看起来倒还有模有样的。

  “说起来,之前有看到迈克尔带着佩剑,我可以试试看吗?”

  迈克尔响应少年的愿望现出形体,将佩剑放到他手上。

  成人使用的武器对一个孩子来说还是有些沉重了,穆罕默德用力拔出剑身,双手握住剑柄才能大概举起,略显笨拙地挥舞了几下,小心翼翼地插回剑鞘。

  “对现在的你来说果然还是为时尚早了一些。”迈克尔笑着接过佩剑。

  “现在确实如此,但是将来,等我长大,我将会履行使命,为我的人民执剑。总有一天。”少年带着倔强握紧了拳头。

  “是啊,总有一天。”

 

  在某个和往常别无二致的午后,穆罕默德哼着歌,啃着苹果来到院子里呼唤迈克尔,带着兴奋分享了他如何用地毯上的苹果狠狠地嘲弄那群大臣。

  “想要不踩到地毯而拿到正中的苹果,只要沿着一边卷起来不就好了,”他咬下最后一口苹果,将果核掷入花坛,“就算他们背地里如何议论我,明面上在装出来的恭敬之余如何刁难我,现在也不得不承认自己比不过一个孩子。”

  穆罕默德把“孩子”两个字咬得很重,迈克尔察觉到他的情绪正发生戏剧性的转变。

  “我拼命做到最好,就是为了让他们乖乖闭嘴,老老实实做我的臣子。他们夸赞王子生性聪慧,无论什么都学得很快,记性很好。”

  “可是我记得那些书本上的知识,却唯独忘记了那位女士的脸。”说这话的时候,穆罕默德的眼角有些泛红,声音染上潮意,但始终没有眼泪流下。

  他一直是这样的。无论经历何种情绪起伏,在他们对话的时候,迈克尔从来没有见过这孩子掉一滴眼泪。哪怕是在不确定存在与否的幻影面前,穆罕默德仍旧不愿意承认自己的脆弱,这已经深入骨髓,化成一种执念。

  少年记住了应该记住的东西,忘却了不应当忘却的存在。

  “会遗憾么?” “我可是要成为苏丹的人,怎么会为这种,为这种事遗憾……”他有些别扭地盯着面前的花坛,“终究是会忘记的,停留在过去没有任何益处……”

  一只手无言地搭上少年靠近对方的肩膀,两人就这样沉默着并肩而坐,谁也没有再开口。

 

  “迈克尔你知道吗,我现在就是正式的苏丹了!”穆罕默德的喜悦溢于言表,他迫不及待地将这个好消息分享给自己这位隐秘的朋友。他把自己一直以来所规划的宏图从头到尾讲了一遍,感觉自己已然君临欧洲。可是,迈克尔只是沉默,和穆罕默德想象的完全不同。

  “你不为我高兴吗?这是我的愿望啊,当初你问过我为什么召唤你,如今愿望实现,这不是值得好好庆祝一番吗?”

  “我当然为你高兴,但是还不能操之过急,毕竟这只是个开始。”

  年轻的苏丹有些不悦:“我知道的,迈克尔怎么和哈里勒帕夏一个口吻。我是苏丹,自然有自己的考量。”

  在接下来的时间里,穆罕默德热情高涨地铺展开自己的计划,整个人都忙碌起来,和迈克尔的沟通逐渐变少,偶尔聊起,迈克尔也只是聆听,基本不给出任何意见。穆罕默德也不在意,毕竟要说意见的话,他的耳朵早就在大臣们那里听得起茧子了。

  不久之后,冷酷的现实让穆罕默德为自己的年少轻狂付出了代价。内忧外患的同时夹击让整个国家都陷于危机之中,所有人的矛头都指向了醉心于自己征途霸业的年轻苏丹。最终,这场“政治闹剧”以穆拉德二世的重新出山暂时告一段落。

  被夺去苏丹之位的晚上,穆罕默德一个人趴在床上生着闷气。

  “迈克尔你在的吧?”他也不抬头,瓮声瓮气地喊着对方。

  “我在。”

  “其实,最让我生气的并不是言辞凿凿的哈里勒帕夏,也不是那群帮腔的大臣,更不是冷默旁观的父亲,”他顿了顿,似乎在调整情绪,“是我自己。为什么我会被喜悦冲昏头脑,在关键时刻失了沉稳,让母亲失望。那些趁虚而入的内外势力固然可恶,最关键的还是自己给了他们机会。”

  少年抬起头,双眼中是压抑的愤怒,不甘,与执念。

  “这样的事情,绝对不会有下次,绝对。”

  迈克尔不由得想起,这些年以来,他亲眼见证着这双眼睛的变化,看着它们从浸染着茫然,寂寞的青涩,到燃烧着野心,执着的热烈。他亲眼见证了从懵懂少年到苏丹的蜕变。

  见证那模糊的愿望如何拥有明确的形体,化作现实。

 

  被弹劾后的时间里,穆罕默德去了远离首都的地方驻守,他依然会和迈克尔对话,但是那种袒露脆弱和负面情绪的时间越来越少了。他真的在逐渐走向成熟。

  等到穆罕默德十九岁那年,随着父亲驾崩的消息传来,他带着少量亲信火速赶回了首都。

  哈利勒帕夏早早地带人在宫殿门口迎接,穆罕默德却是故意让他多弯了会儿腰,不慌不忙地从马背上跃下,摘了手套,一言不发地将手伸到大维齐尔面前。

  大维齐尔带着微妙的表情迎上年轻王子那双桀骜不驯的双眼。他到底是不同于往日了。终于,这位曾经的严师恭顺地亲吻王子的手背,承认了新王的即位。

  再次登上苏丹之位,穆罕默德显得更加游刃有余。他将事情逐一安排妥当,准备开展他早就规划好的,足以向欧洲宣告自己到来的君士坦丁堡征服计划。

  终于得出空闲的夜晚,他兴致勃勃地和迈克尔说起他的野心,说起自己白天接见了怎样一位大胆且富有智慧的工匠,自己的国家将会拥有怎样前所未有的大炮。

  “这次,你的愿望是真的实现了,我也到了该离开的时候了。”

  穆罕默德愣住了,好像一瓢冷水浇到他势头正旺的心火上。

  “这不是才刚刚开始吗?为什么要在最关键的时候离开?”

  “本来我早就应该离去了,但是既然听到了你的愿望,就算我不能为你做些什么,至少也要看到你将其实现。无论那愿望是否出自本心,总要做到有始有终。虽然我只是作为一个见证者。”

  迈克尔最后一次在穆罕默德面前完整地现出形体,他的表情是那样的悲伤,让穆罕默德心烦意乱。

  “但你还没有看到我征服君士坦丁堡,没有看到我的第一场大胜。”

  “这一次你会迎来成功的,就像你说过的那样,‘不会有再一次的犯错了’。做你想做的事吧,现在的你有这个资本。”迈克尔转过头去,走向透过窗户前来迎接他的月光。

  “我们以后还会再见么?”终究没有拉住他挽留。

  短暂的沉默。

  “或许。”

  那虚幻的身影融入月光,在下一片乌云飘过的时候,了无痕迹。

 

  为夺取“众城之女皇”的准备足足持续了两年,在穆罕默德二十一岁的时候,他带着浩浩荡荡的军队与可怖的八米长大炮兵临君堡城下。

  耗费重金打造的大炮如同怪物一般嘶吼着,吐出巨大的石弹,蚕食着原先被认为坚不可摧的三重防壁。

  急于攻城的穆罕默德下令火炮昼夜不分地击发,他深知拖得越久,形势对己方就越不利。就像是要惩罚他再一次的急躁,在又一次炸药爆炸时,炮身上的裂缝突破了极限,巨大的气浪将附近的人一并掀翻在地。

  在倒地的瞬间,穆罕默德想到了死亡。

  但也许是命中注定他不该亡于此,在视野短暂的空白与剧烈的耳鸣之后,穆罕默德愣是自己勉强着爬了起来,在赶来的亲信搀扶下回到了营帐。几天的休息过后,他除了脑子略有发懵之外,再没什么其他大碍了。

  生死边缘徘徊的经历让穆罕默德深刻地意识到这是一场死斗,是双方都拼尽全力的生存之战。

  “君士坦丁,不是我征服你和这座城市,就是我被城市夺走。”

  合作与背叛,信任与阴谋,六周的鏖战过后,穆罕默德实现了他的父亲都未竟的事业,二十余支奥斯曼军队在城市前铩羽而归,唯独他成功入主此处。

  在骑马进入城市的时候,穆罕默德感到前所未有的雀跃。这是能让那些傲慢的大臣与欧洲势力愕然的功绩,若父亲地下有知也不得不承认自己青出于蓝胜于蓝,母亲听闻喜讯想必会激动得落下热泪。

  如果他能够见证也一定会——

  ……

  他是谁?

  穆罕默德有些头疼,大概是自己太累了,之前脑震荡的后遗症还残留着吧。他还有很多,很多事要做,属于他的故事才刚刚开始。

  在战后的处理工作中,穆罕默德的手下从死人堆里找到了皇帝的遗体。战火破坏了他的身躯,大半张脸都被伤口覆盖。他的双眼紧闭,抿起的嘴唇因为失血而发白,右手依然保持着握剑的姿势。

  值得尊敬的对手,可惜命运注定了这场战争必有一方被彻底毁灭。

  穆罕默德下令按基督徒的礼仪安葬皇帝,还亲自出席葬礼以示尊敬。

  在祷告念完,棺椁将要合上的时候,在皇帝的身影将要消失在暗影中时,穆罕默德忽然举手示意,手下立刻停住了动作。

  苏丹慢慢上前,端详皇帝的遗体良久,取出了他身旁的佩剑。单手抽出,在空中挥舞几下,轻松划出凌厉的风声,反手收剑入鞘。

  份量刚好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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